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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山經驗
教練登山記錄-
2000年美國麥肯尼峰(6,194m)登山隊實錄 (二)
我們真猜不到兩至三天之內,會遇到兩次嚴重意外,其一是06/06/00發生在Headwall頂遇上大風雪,整隊幾乎凍僵!跟隨著便是在09/06/00前往Camp4途中將發生的意外………!
09/06/2000 (阿拉斯加時間*星期五)
今日天晴有強風,溫度為攝氏零下十七度,氣壓17.35inHg, 清晨06:00起來準備攀登器材,早上10:00時向Headwall頂再次出發,誰也估不到此行更驚心動魄充滿驚險;這日預計登山隊七人共同攀登Headwall頂後,達哥和阿劍 便取回埋藏之物資即折返Camp3,當預備出發時,阿劍有嘔吐情況出現,達哥與他唯有取消行程留守Camp3。

我們一行五人很快便推進到了定繩(fix rope)底部位置,此時亦發覺杰仔有高山反應,呼吸困難,但最後我們都一起沿向定繩進發上攀;師傅與師母的一組,他們約下午16:00便到了"埋雷"位,但我們這一組,郁民、杰仔和我(TONY)卻很遲約下午17:00才到,因為杰仔的呼吸都很不暢順,所以速度亦很慢;好不容易爬到Headwall頂,而此時遇上國家公園管理站(NPS)的救援員(Ranger),大家作了一個決定,就是讓杰仔跟隨救援員折返Camp3,因為若讓他再攀升,可能情況會更嚴重。

送走杰仔後,因未來路途陡峭,我們不想往返取物資可減低意外機會,於是便趕忙地執拾所有裝備,再向Camp4(5,300m)進發。但不得不讚美,在高度4900m之Headwall頂景觀美麗極了!由於今天天氣很好,所以眼前景色盡入眼簾;直望,傳說中的West Buttress就在眼前,而被雲海擁抱著,細心觀察還可以看穿雲海以下的山峰,可清楚地看到水平線的河流,此情此景,畢生難忘。

風景雖然很美,但我們在陡峭之山脊上路,難走極了;大家背負著大背囊在衹能容納一集雪靴闊的斜坡路上行走,好不驚險!右手邊是陡峭的雪坡,左手邊更可直望數千公尺下的景物,真的望而卻步,大家唯有小心翼翼互相串聯確保,慢慢地通過險境;由於沿途都很陡斜,我們有時不得不確保休息,期間各人都感到十分疲累及寒冷,但令我們振作的,是最終目標的〝麥肯尼峰〞就在眼前,而它與我們彼此相距之間的高度不足一千公尺多。

當大家懷著興奮的心情繼續上路,到達了華盛頓大姆指(Washburn's Thumb)最後一段定繩時,郁民突然大叫肚痛,跟著便倒地不起,更有嘔吐現像及震顫,由於當時郁民是最後的一人,而各人都掛在定繩之上推進,行動頗為不便。

首先師傅從華盛頓大姆指(Washburn's Thumb)頂部急速滑降跳越各人即時檢查郁民,發現他體溫劇降及痛楚萬分,師傅便隨即脫掉羽絨褸給郁民穿著保持他的體溫;跟著便向Camp3達哥、阿劍及杰仔他們求救,並向Camp4之NPS的救援隊(Ranger)發出求救訊息,但當時之時間已很晚約22:00 Camp4之救援隊(Ranger)關了對講機睡覺,以致不能與他們聯絡,焦急萬分;由於剩下之路程也是險峻的刀脊山坡,最後師傅決定穩固了郁民及我(Tony)於定繩之安全地方,便將我們唯一的保護繩從郁民的安全帶處割斷,拿給師母用來保護師傅趕往Camp4找救援隊,不久師傅發覺如安全保護下趕去Camp4,恐怕時間趕不及大家便會凍死,計算相距Camp4高度還有二百公尺也不多,可以一搏,決定叫師母回返協助我,隻身跑往Camp4找救援,以後的時間便由我(Tony)陪伴郁民,估不到一等便等了三個多小時…!

當時的情形是:師傅正獨自在5,100m焦急地跑往Camp4(5,300m)沿途險峭,並要冷靜地安全渡過衹容納一腳之脊嶺,否則,一瀉千丈後果不堪,全隊人則命危了;師母亦回到華盛頓大姆指(Washburn's Thumb)頂部,我(Tony)和郁民留在定繩底部,而杰仔、達哥及阿劍他們則留在Camp3(4,300m)。由於我、師傅和Camp3的隊員均有對講機在身,故可保持聯繫;原來暖手包在那時是不能發揮作用,我唯有先用冰斧確保住自己和背囊,然後立即取出羽絨睡袋蓋在郁民身上(突然間有強風把整個羽絨睡袋吹去,幸有幾枝路標擱置才可取回,真好彩!)及替他穿上羽絨手套,可是郁民衹緊握拳頭(因太痛及抽搐關係),故只有套了一半。

當時已是晚上23:00時許,太陽下山已久,加上身在山脊位置,不時都有寒風吹襲,我也立即穿上羽絨褸保持體溫;期間,郁民的痛楚都持續著,兼不斷喊痛,真不知所措。原本對講機是可保持聯絡的,但由於我的對講機不慎掉進了雪地上,它的收音咪給雪封著,以後隊員們便收不到我和郁民之訊息及情況,使他們更增添憂心忡忡!

我(Tony)唯有想法聯繫,只是聽他們發問及按掣回答(因按掣是會發出訊號),其實那刻情況真是很差勁,氣溫又嚴寒(約攝氏零下三十度),又疲倦,又肚餓真難挨;另一方要在旁安慰郁民,叫他〝頂著〞,曾幾可時,連我也差不多跪在斜坡上睡著,但亦要堅持下來並不停拍醒郁民,因他都差點睡著了(他的脈搏已很弱),同時他不能吃喝,又間中嘔吐,若不及時救援,真是危險非常!

不知等了多久,救援隊伍亦未到來,師母已從華盛頓大姆指(Washburn's Thumb)頂部滑降下來,並即時將郁民整個人抽起伏在背囊上,避免讓他伏在雪地上以致體溫流失而凍僵,此時大家默默地忍耐著等待…!

漫漫長夜地一分一分鐘已過,忽然間,救援隊伍終於像從天降,由定繩頂部跳下來了;他們共四人並立刻分工合作,有兩人專責檢查及照顧郁民,將他安放在拖艇上及蓋著一些物件使他保暖,而另一人聯絡Camp3救援隊趕上來安排運送下山的支援,另外一位專照顧我和師母並吩咐我們不要再攀登去Camp4同時不用負起背囊,讓他們處理好了,只要我們專心跟隨他下山,撤回Camp3,在緩緩步下山之際,Camp3救援隊己趕上來匯合,當中包括有醫生共同協助。

當回到Camp3時,天色已亮了,但營地很多人仍然睡著,唯獨我們整晚忙得不可開交地運送郁民下山,到達了NPS救援站後,達哥、阿劍及杰仔他們已焦急地等待我們回來;我(Tony)和師母接受初步檢查,師母整體正常而發覺我的手指有少許凍傷,並不是太嚴重,像輕微燙傷似的,NPS救援站人員即時給我們喝熱的飲料及提供食物讓我們充饑,事實我們真的饑寒交迫,此刻感覺溫暖在人間;而在那時,郁民亦被救援專家及醫生陪同下,從Headwall頂(4900m)運送落山,沿途郁民的臉色都不大好,回到NPS救援站後瞬間將他送入在基地旁之醫療室接受觀察及治療,很奇怪,經過檢查後,連那位高山症博士也找不出原因為何劇痛,唯一的解釋是那痛症是由其他因由引起的,只有依然留待觀察。

此刻各人總算鬆口氣與平安了,而我們一眾人回營地再吃點東西便蒙頭大睡了;唯獨只剩下師傅一人留在Camp4(5,300m),師母真擔心他的衣著是否足夠保暖,因師傅需趕快找救援時把其他裝備也放下,身上只穿著擋風外衣及一些攀爬器材,而他的羽絨褸給了郁民蓋住保暖,當晚氣溫約攝氏零下三十度多,實教人憂慮!
據師傅回憶:當他幾經艱苦步步為營越過險峻雪嶺後,眼前只見白濛濛一片滿佈白雪的廣闊山坳,不時受著強風吹襲及凍得令人發抖,腦子如空白一片及絕望之際,不知從那處找救援?稍作定神後還可若隱若現看到遠處有寥寥可數幾個營帳及類似發電站的物體,決定奔向那處求救!可惜,到達發電站後發現在旁只有一營帳並沒有NPS救援站及人員,真失望!不顧什麼,慌忙地拍打營帳,幸得營內唯一外籍人士回應他不是救援隊,但願意協助幫師傅尋找NPS救援站位置。

好彩!師傅之對講機還可以斷斷續續互相通訊,經過那位外籍人士(瑞典人)向Camp3救援員查詢後,他即時引領師傅翻越另一山坡便找到NPS救援站其位置了; 這時NPS救援員們正在站內睡覺,當被驚醒後,看見師傅時也給嚇了一跳,這麼嚴寒強風晚上,並未有穿著羽絨外褸和其他裝備還在壙外走動,身體不斷間歇地震顫,於是查問一切及事發地點便答應半小時內整裝出動救援。

當晚師傅幸好得那位瑞典人從救援員借用了羽絨睡袋,同時借出了他一張已很破舊的後備地蓆並收留了師傅在他的營帳,才能瑟縮地保持體溫渡過一宵;師傅醒來後不久,瑞典人說天氣不大穩定及有強風,他今天會取消攻頂,放心休息而救援隊亦已回來,因整晚要做救援工作也需要休息保充體力,待到中午才陪同師傅回返Camp3。
10/06/2000 (星期六)
中午約16:00時間,兩名救援隊員已整裝待發前來,用串聯確保方式前後保護師傅下山(給了綽號為strong man),當橫越險峻雪嶺時,兩名救援隊員小心翼翼地打入一支一支雪樁於雪坡上,互相確保安全橫渡,師傅才明白他們稱呼之意,回想昨晚,不知如何勇氣能攀過險峰,心裡不免震懾!不久,回到華盛頓大姆指後便沿途取回留下來之裝備及背囊趕下山,而Camp3人員也前來協助直至晚上才返回營地。

當晚師傅與師母均留在醫療室陪伴郁民,很幸運,他看來並沒有嚴重凍傷亦沒有大礙了,也可進食補充,漸漸回復體力,再過多一天,郁民已可返回營地。
11/06/2000 (星期日)

經過查詢郁民的健康及有關天氣後,我們亦決定準備明天下山;其實,大家都覺得是否登頂並非最重要,最重要是在這攀登過程中吸收寶貴經驗,發揮團體精神,互勵互勉守望相助共渡難關達致各人平安回返,已經足夠了!而我們均將剩餘的物資送給其他的登山者,一來可減輕重量盡快下山,二來可幫助他人增加登頂機會,因為在山上若發覺缺乏物資是不可行的。

12/06/2000 (星期一)
今天一早,大家已執拾行裝準備下山趕回Camp1,早初天氣還很好的,但當中午時份,天色又轉變得很差,我們沿途下山時均有風雪伴隨;雖然下山的速度較上山的快很多,但亦很疲累,當撤回到Camp2時便決定大休,隨後起回先前埋藏於Camp2的艇仔和其他物資;期間有一名美國人前來導出來意,此人名字叫Karl,由於他要趕快回家及工作,而他的朋友只顧及登頂,剩下他一人,因一個人下山亦未免太危險,故慾與我們互相照顧共同下山返回基地營(Base Camp)。

大休後,我們一口氣直奔馳回到Camp1,雖然已經很晚,但我們仍大起爐灶,吃過不停,晚餐相當豐富,甚至嗟喱都有得食,還有兩款口味,就連Karl也給嚇呆了,結果飽嚐至半夜三、四時才睡覺。
13/06/2000 (星期二)

今天中午各人才起來,因終於可以返回城市,大家都懷著興奮心情及很快地吃過午餐便起步返回基地營;但整天都很大霧,濃霧令我們推進緩慢並容易迷失方向,結果費了很多精神和體力終於到達基地營(Base Camp)了。

起初大家還擔心天氣不好,不宜飛行,沒有飛機前來,幸好後來天氣轉好了,可恢復飛行,於是我們各人亦向這片白色的土地說聲〝再見〞之後,乘坐小型飛機返回Talkeetna。

往後的日子,我們主要在Anchorage觀光遊覽,直到19/06/00日便乘坐早機返回香港。其實回憶此次行程的經歷都非常艱苦,每一日每一幕都依然歷歷在目,雖然未能成功登頂,但我們在過程中所發揮出來之團體精神已令大家感到驕傲及自豪。(完)


資料提供:香港攀山協會美國麥肯尼峰登山隊
攀山領隊:黎郁民(郁民) 、攀山隊長:黃炎良(黃師傅)
小隊隊長:何淑珠(黃師母)、小隊隊長:許達基(達哥)
隊員:劉偉劍(阿劍) 、 彭杰偉(杰仔) 、 譚冬利(TONY)

記錄及編寫:譚冬利、黃炎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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